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こんな仆なら,死ねばいいのに

その見えない刃で私お殺して

双黑 太中 【将夜晚止于晨曦】

双黑企划文 @Carnival双黑企划 

搭档是三月月!!么么哒! @KATTEURT 





湖面刚刚破冰的时候正巧遇上了破晓的时间,穿着长斗篷的男子啧了一声便打开了旅馆的大门,带着一身寒气穿过了大厅。他头上戴着的黑色礼帽带了点外头飘下来的细雪,一点点地在点着暖炉的温暖室内化开来沾湿了帽檐。

“呀你回来了。”

太宰治从沙发上起身,他合上了手里的书本,矮桌上还摆放着玻璃的蘸水笔,映着橙黄色的炉火,熠熠发光。混合着金箔的黑色墨汁在羊皮纸上晕开来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的手写体一直好看地很。中原中也摘下他的帽子和风衣摆放在衣架上,踮起脚尖的动作让自己的同伴轻笑出声来,似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没有去理睬那个比自己高出许多的人,也没有阻止他将自己拥入怀中的动作。

“我饿了。”说出这句话的不是太宰治,而是中原中也,他刚刚夜游完毕,再过十几个小时这个城市就会迎来二月的最后一天,也是这个城市一年中最热闹的一天之一,“有吃的吗?”

“你介意吃我吗?”

太宰治是一个不要脸的人,这件事情在过去的百年之间中原中也就已经摸透彻了,他说的并不是别的意思,只是意味着他们的存货不够了,太宰治没有在夜间出门,也没有去酒吧找一两个漂亮的女子去吃上一顿,这样的血液中原中也自然是不会去饮用的。毕竟他可受不了太宰治死皮赖脸的和自己撒娇。

太宰治本来准备拉开自己脖颈处绷带的动作也停下来,他看见中原中也从怀里掏出了什么,那是两个面具。

“听老板说明天下雨。”

“真不巧啊,明明是那么好的节日。”语气中倒是一点也听不出遗憾的感觉,太宰治从中原的手里接过那个面具在自己的脸上比了比而后就打了个哈欠,时间已经不早了,太阳大概已经带着清晨的水雾和还没有完全化开的细雪升到了半空中,他们该睡了。

好在这家旅店的老板娘也算得上是机灵,她总是提醒这两个面色发白的客人今天要早些回来,因为总有些危险人物会在这个时间段找些猎物,大约是太宰治的脸起了作用,虽然他们这一族都长着一张好看的皮囊,老板也总是特别照顾着他们。中原中也是不在乎这些提醒的,现在能够出现在这里狩猎他们两个落单的吸血鬼的,大概也就只剩下那些初出茅庐想要闯出些名堂来的人了。

“来我们这里的客人也不少了,好好休息吧。”

老板在几个小时之前敲响了太宰的房门,给他送来了两杯葡萄酒,那是中原中也喜欢的陈酿,暗红色的酒液被太宰治一饮而尽,不太考究的桧木的杯子也带来了一些新鲜的感觉,虽然会被中也责备歪门邪道,太宰治还是决定给自己的恋人留下一杯。

难得的,橘发的小个子看见了装在木杯子里的酒液并没有发牢骚,而是举起了那个杯子豪爽的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甚至有些深红色发紫的液体滑到了他的锁骨上。这可不像是他,太宰治这么想,中原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很快就是大家互相遮盖自己真心在街上狂欢的时间了。”

中原中也倒也没见过那个人能把节日说的那么有悬疑小说的感觉,他眼里的东西总是带着些值得怀疑的气息,这倒也算不上是一个坏习惯,在他们的世界里猜疑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毕竟谁也不知道在你身边的人是不是下一秒就拿出一把银刀切开你的动脉用木楔子钉住你的心脏。他们生活的世界并不像是传言中那样的高贵令人敬畏,反而是一个心惊胆战的世界,有多少吸血鬼就因为一步走错就永远的成为灰烬,被钉在十字架上被烟火烤焦拖到太阳底下,一点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化为灰烬。

“太阳很烫。”

“是啊。”

他们裹紧了被子躺在床上,四周的幔帐都被放下来,白色的,有些脏了的纱遮住了两个人裸露在外的躯体,他们没有温度,即便是像人类那般互相依偎也不会有任何的作用,壁炉里的木头还在噼啪作响,橙黄色的火舌舔舐着已经被烤烫的黑色栏杆。窗帘被拉上,厚实的布料完全的阻挡住了阳光,外面的人群开始骚动的时候,对他们来说那算得上是上好的安眠曲,没有什么比充满活力的清晨更让人感到欣慰,谁都不想外面充斥着打骂的声音,就算是听惯了那些恶毒的词语,血族依旧偏向于快乐的,温和的清晨,在外面响起吆喝声时两个人早就已经进入了梦乡。

他们相互陪伴的时间不短了。倒也不是什么大家族的子嗣,只是很简单的邻里关系罢了,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总是在一起玩,就只是这么简单的关系。他们一起学习写字了解社会了解人类,了解进食。

“我不喜欢那么做。”中原中也,彼时还比太宰治高上那么一点点的时候,小手按住了头上的黑帽子这么倔强的说着,他被关在了家里,只是因为不愿意去喝那些红色的液体,太宰治悄悄地,从他家的阳台爬过来,蹭脏了他的脸颊,但是他也只是拍拍自己的裤腿看着在那里一点都不消沉的中原中也。

月光照的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点沧桑感,“你呢。”

太宰治从口袋里掏出两粒糖来,一粒递给中原中也,一粒往自己嘴里塞,他们两个小孩子就这么坐在并不大的阳台上,肩并肩的讨论着以后的生活。

太宰治说他想去看看太阳,随即就被中原中也打青了一只眼睛,他没有回手,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同伴会这么的生气,只是躺在地上,看着中原中也骑在自己身上一拳一拳的落下来,他打得不重,每一拳都比上一下轻,太宰治看见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滴下水来,中原中也就那样的抱怨着自己,为什么是吸血鬼,为什么不能去各种地方玩耍,每一件事情都要那么小心翼翼,就连住的地方都那样阴森。

中原中也似乎是讨厌吸血鬼了,太宰治想,毕竟这个人一直是这样的倔强,一直是这样对所有的事情都种满了一些好奇心,他自然是不会愿意只能出现在黑夜中看着所有有趣的事情在他醒来的时候已经陷入沉睡,他不希望自己不能够和别的人类一起享受阳光享受海水,度过一个有温暖的光线的假日。

太宰治没有办法反驳,他又怎么会不羡慕那些能够在阳光下散步的人类,可他也哭不出来,只是看见头顶那一轮明月照亮了中原的头发,侧脸,和那双眸子,蓝色的虹膜反射出来的似乎都是星光,滴下来的不是水,更像是一颗颗流星。他们不带有温度,只是落在自己的衣襟上和脸颊上。

这样可不就弄得像是我也哭了吗?

太宰治想,他没有介意中原中也打青了自己的眼睛,伸手去搂他,结果是被狠狠的挥开了的。

“我要喝你的血。”中原中也知道,自己躲不过的,不管怎么样拒绝,怎么样厌恶,他也没有办法改变自己是异类的这一个事实,他饿了,他在看在自己双亲手里拿着的那红色的液体的时候就饿了。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也就是因为这样,中原中也低下头去,咬破了太宰的脖子,将两颗细小的尖牙刺进那苍白的皮肤里,狠狠的扎紧血管里将里面浑浊的,把冰冷而又灼热的液体从罪恶的灵魂中汲取出来,毫不留情的灌进自己的肚子里,任由它在自己血管里奔腾在自己的身体里灼烧。

他们无法安息。他们注定了只能在黑夜中流连。

当两个人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然是夕阳西下,太宰治看见蜷缩在自己怀里的中原,炉火已经烧尽,黑暗中他的眼睛发着光,阴冷、骇人,那双像是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在眼眶里转过来看着自己,中也的身体比起雕塑,更像是东方人偶师的杰作。眼眶里镶嵌上好的宝石,面部轮廓圆滑,不带一丝瑕疵,耳后点上朱砂,白色的耳垂上坠上黑色的墨珠,用最好的丝绸包裹他的身体,摆放在最不显眼的位置只是为了能多留下他一会。

“你在看什么。”

“我只是在想三百年前的爱哭鬼明明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却还是只有这么大。”

太宰治抱紧了自己怀里的家伙,以免自己被他一下踢下床去在羊毛地毯上滚上两圈才撞在墙壁上停下来。那样的话他的脚踝上和大腿上一定会增加不必要的擦伤。中原中也虽然看上去整个人较小,但是实际上蕴藏着巨大的力量,太宰治甚至怀疑这是自己的错,毕竟这个人一直是喝着自己的血长大,当中虽有一段时间的间断。

“把我放开,我今天一定要让你知道我这三百年不是白活的。”

他太宰治自然是知道的中原中也的这三百年不是白活的,不像是自己的身上布满了被银器所伤的丑陋伤疤,而中原中也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失败过,他对于格斗的天赋高的惊人,一度被所谓的贵族家请的去做保镖,也因为这个中原中也的人际关系变得有些复杂,他本就生得好看,虽不像是太宰治那般英气,也会利用自己的外表,却也因为博学和与生俱来的绅士争得了不少小姐的喜爱。这或许也对还只有一百来岁的中原中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他变得像是一个生活在上流社会的人,每每想要混入人类世界的宴会总会有人簇拥着他。

太宰治是不羡慕的,因为他也有这样的能力,只是他有些嫉妒,那些不知情的,带着各种花色的假面的大家闺秀能够如此的靠近一只吸血鬼。

哦,虽然他并不喝人血。

太宰治听话的松开了自己的恋人,他撑起身子来问中也是不是来个早安吻,下一秒,烟草味的吻就在两个冰冷的舌尖散开来,带着点铁锈的味道,太宰治是故意的磕破了自己的舌尖,他扣住了中原中也的后脑勺,将舌头蛮狠的不讲理的塞进了对方的嘴里,单手拦着他充满爆发力的腰身欺身而下,也亏得中也的身体柔软,他几乎被吻的头晕脑胀的,整个人都垂在床边摇摇欲坠。

这个吻的结束是因为太宰治被中也掐疼了,背脊上留下一道血痕,青紫色的又很快的恢复过来。

他们交换了一个视线,放开对方之后就去地上找那些被踢下地去的衣衫,是时候吃一顿好的了,中原中也甚至能够听见太宰接吻时候肚子里发出的响声,他饿了,大概是已经饿了有两天了,再这样下去两只吸血鬼都将不光彩的被饿死。只剩下好看的模样和骨架躺在并不昂贵的床上郁郁而终。

距离这家旅店不远处就有酒吧,来者不拒,到那里去找一两个充满活力的人并不是难事,只希望那些人不会满身酒气就好了。

他们下楼的时候看见了有不少人来留宿,但是得到的答案都是房间已经客满,在与那些有些遗憾的客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太宰甚至看见了有人腰间挂着的圣水和手枪,里面大约是装满了镀银的子弹,如果让那样的东西穿透自己的身体,得到的将会是剧烈的疼痛和他们的终结。

“是见习吧。”中原中也走出店门后想起了店主有些局促的样子,应该是害怕他们会因为看见了血猎而寻仇,“那么明目张胆的。”

“在那之前你不该感谢一下老板吗,他可是努力的回绝了他们想要留宿的要求。”

橘发的吸血鬼在黑夜中转过身来,夜风吹起他的外套显得整个人有些威风凛凛的样子,他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用并没有超过太宰的高度俯视着他,“就那样的小家伙,我只用一只手都能对付了。”

那样子像极了人类的小孩信誓旦旦的说能够爬上高大的树干去救下一直瑟瑟发抖的小奶猫。太宰治也算得上是给面子,他伸出手来拍出响声,在这黑夜里显得有一些尴尬,但是他依旧带着恶意的,不坏好心的,鼓励着自己面前的心智还未成熟的孩子。

接着他就被踹进了水中。

感谢威尼斯是一座美丽的,被水所环绕的城市,太宰治挣扎着爬上岸的时候甚至有贡多拉的船夫划着那狭窄的小船来询问这位风度翩翩的落水绅是否需要一些帮助。

太宰治摆摆手,他的黑发全部贴在了脸颊上,米黄色的风衣带着凉意包裹住那细长的身躯,他回到桥前,中原中也依旧站在那里,骄傲的看着自己的恋人。

 

他们第一次独自出门猎食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飘着小雪,不同的是现在他们在石桥中穿梭,那时的他们在松树林中穿梭,尖锐的,细长的松叶积累着厚重的白雪。在无人的林子里不断传出树木被冻裂的声响。所有的动物都已经进入了冬眠的状态,两个孩子在雪地中互相嫌弃,打闹。他们原先的目的是来找一些冬日里偷猎的人,随便杀死一个都行,大人的目标总是带了点模棱两可的意思,他们在雪松间穿梭,最终是在偏远的地方找到了安营扎寨的偷猎者。

“他们罪有应得。”中原中也折断了一个人的脖子看着这么说的太宰,“不是吗。”

“可是我没见着他们捕猎到了什么。”

“或许你再晚来一点就会有了。”冬日的鹿皮,狐皮等等都是上好的东西,太宰治看见了角落里骚动不安的东西,那是一只小鹿,“你看,这不就有了?”

他打开铁笼子,放出那只大约是和母亲走散了的鹿来,动物特有的大眼睛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们,最后似乎是选择了伤害他的可能性最小的中也靠过去蹭了蹭。

“他似乎很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吗?”中原中也抚摸着鹿身的厚实皮毛,也不去看太宰治,他知道那个人一定被自己噎住了。

“是啊,我不喜欢你。”太宰顿了顿摊开两只手这么回答,紧接着他就疯了一样的往外跑,边跑边回头去看中也,那个人追出来,手里挥舞着不知道哪里捡起来的树枝破口大骂。

 

“二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穿着衬衫的女人手中拿着香槟杯,发间的蝴蝶装饰反射着珠光,“那可真是少见。”

“也没有愿意和我们搭话的血猎少见啊。”太宰治撑着下巴,食指轻轻的打出节奏来。他借着自己手中玻璃杯的反光看着在身后已经喝醉了的中也,那人趴在桌上,脸颊上染着不可思议的红。

“我不讨厌和聪明人讲话。”与谢野晶子把手套脱下来扔在一边,“毕竟这个年头愿意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吸血鬼还是少见的。”

那可真是多谢夸奖。太宰叫来了酒保给这个漂亮的女人上了一杯新酒,美酒配美人,他也不介意多花点钱在女性身上。

“就在前面的街角,有一家不错的服装店。”大约是看见自己身上湿淋淋的风衣,她接着说,“我不希望在狂欢节上见血。”

玻璃杯相互碰撞的声音被淹没在歌手柔和的音乐中,消失不见。

大约是看见了太宰治在和姑娘讲话,中原中也啧了一声,他也不是没见过太宰治去勾搭漂亮的女性,更何况这个人好看的紧,身姿曼妙,带着点大家闺秀的气质,短发下面露出来一小节雪白的脖颈,有点像是上好的丝绸。这不是一次两次了,太宰治以前也有过故意在他的面前暧昧的,带着点感情的去亲吻别人,中原中也从不发火,他只是抬起一条笔直纤细的腿把人踹倒在地里,然后一直到太阳快出来的时候把人给拖到阴暗地里去。

他事实上早就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和太宰治变成这样的关系的了,毕竟两个人所拥有的时间太过于漫长,只是隐隐约约的记得,自己问太宰治我们两个算是在交往吗?那时候他们正躺在沙地里,具体为什么会在那里他已经不记得了,时间太过久远。沙漠的夜晚太冷了,他甚至觉得自己的体温都要比地上的沙子暖和,月亮就那样挂在那块黑色的幕布上,再过上一个小时太阳就要升起来了,而他们没有办法躲避日照。

“如果明天我们能活下来我就回答你。”

中原中也死也不会想到第二天居然下雨了。太阳被乌云严严实实的从升起来的时候就遮住,太宰治来不及和他解释就拽着已经走了一晚上的同伴不停地往前跑,雨水毫不留情的落在他俩脏兮兮的衣服上,混合着沙子往下滴,沙漠中不断开出白色的,只在雨中盛开的花朵。中原中也忽然觉得好笑,他开口一边喘一边问太宰,这下是你输了,快告诉我我们到底算是什么。

“都过了一百五十年了你还没反应过来吗!凭什么我的伴侣这么蠢!”

这一次的中原没有力气也没有手去打那个太宰治,他们分开过一段时间,之前的太宰治还有些阴沉,之后的太宰治就忽然变得豁达起来,他不去问发生了什么,他不感兴趣,也大约知道出了什么事。他们心照不宣很久了,太宰想要去看看人类世界,他也就这么去了,一句话不说,中原也一句话不问,就看着自己的邻居在大白天的时候过的严严实实领着个大箱子往外跑。

他大约是和血猎正面遇上了,也没吃的多少亏就把人打发走了,托他命硬的福,多少次被银子弹打中倒也没死成,难得会回来找自己玩,真的只是在附近的地方走走,一句不提他的生活倒是给他说了很多很多的人世间的故事,中原中也知道,他是真的感兴趣,也为了自己这个没有办法去外面世界的吸血鬼带来点乐趣,最后从自己这里顺走一两个宝石作为回报。有点像是交易,自己给他提供一定的旅行款项,虽然他觉得凭借太宰治的脸没有什么是弄不到的,而太宰就给自己带回来点乐子。也遗憾这个自杀爱好者一直拖到现在,还苟延残喘的活着和自己一起享受酒液带来的快乐。眩晕感在中原中也的脑袋里不断回响,他顾不上太多只是拖着虚浮的步子去找太宰治,大概是被什么东西绊倒了,太宰看见那个小个子一下子摔倒在地面上,手上的杯子没有碎,倒是里面还没喝完的液体全部都撒出来了,亮晶晶的,带着点蓝色在暖光灯下反射着像是宝石碎屑一样的光芒。

太宰治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富有的人,毕竟他有两颗世界上最漂亮的蓝宝石和白玉一般的恋人。纯净通透,又带着点暴脾气。

“如果明天不下雨你我都要死在这。”

这应该已经喝得很醉了,太宰治把已经在自己嘴边的酒杯放下来,歪头看那个爬上桌面的人,他脸朝下的用额头抵住黑色的桌面,礼帽被他压得有一点点抬起来露出里面的头发,银色的帽链和黑色的耳钉交相辉映。

“你的同伴看上去有些累了。”与谢野晶子朝自己边上看了一眼,发现似乎有人已经找到了自己就离开了,“明天要好好玩啊。”

是啊,难得有一个可以和人类一起玩乐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呢?太宰伸手去拿中也的帽子,后者一把将那只手扣住按在自己头上。太宰轻笑出声挪了挪手居然揉起了中原中也的头发。

“妈的太宰治!”酒劲上来了,中原中也一口气抬头,脸上的红晕是遮不住的往上攀,他一把揪住太宰的领子,那颗祖母绿的领结上的宝石差些没有被他扯掉,他们相互亲吻,没有去攻城略地,只是简单的将唇与唇交叠在一起屏息凝神。

好嘛,这下本来能够找到的猎物也得被你亲没了。太宰治认命的闭上眼睛把那个亲着亲着睡着的中原中也搂在怀里。

他们大约是生错了时代,如果换做别的时期,就凭借他们两个的才能要坐上贵族的宝座还是轻而易举的,太宰看上去就是一个上流社会的长相,当然要是中原中也来评价,那么就是只有太宰的脸是上流社会的了。中原中也呢?除去他的个子,怎么看都是一个品味甚高的绅士。对于他们来说名利并不重要,生活的乐趣似乎压过了一切,只要对方在自己身边就好,别的并不多求,他们是两个单独的个体,但是更多的时候不可分割。在他人眼里似乎他们吵吵闹闹不论何时都只是维系着一根简单的,随时都会断裂的纤细的绳子,事实上就算那根绳子断了也没有关系,因为他们两个中总会有一个选择把那根绳子重新系好的。

中原中也并没有睡着。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他们口中的明天是终于到来了。赤着脚踩着软绵绵的地毯走到床边,毫不犹豫的,不带有一丝一毫迟疑的拉开了那厚重的窗帘。

外面下着雪,天空是灰色的,街道上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人声。他换上自己一百多年之前的衣服,那套有些简单的却价格不菲的衣服,白色的绣着好看的纹样。太宰治曾经说他这件衣裳还不如平日里穿的华丽些,可中原不这么认为,毕竟他很少穿它,平均到每一天的每一次穿的价值就高些,只是这一点来说就足够称得上是奢侈了。他带上白色的面具,发现房间里面没有太宰的衣服,昨天那件湿淋淋的外套。找来一根红色的绳子,一把抓起自己脑后的碎发将其绑在一起,中原中也俨然一个品格高贵的富家少爷。他正从一间有些不符合他身份的旅店走出去,和前台的店主打招呼约定好给他们可爱的一双儿女带些新奇东西回来,咖啡色的鹿皮长靴在雪地上嘎吱作响。他逆着人群,向着最大教堂走过去,圣马可广场上已经是站满了人,他就坐在水池边上,鸽子一圈一圈的在他头顶盘旋,有一只就这么落下来抓走了他的黑色礼帽。中原中也一点也不慌张,他只是站起来,白色的雪花夹杂一点点雨点在他的发间打出光线,就好像是在那橘黄色的头发间撒上无数钻石。

他看见鸽子落在另一个人的肩头,他回过头来,隔着纯白色的雪制幕布嘴角上翘,白色的鸽子把帽子放在他的手里而后蹦蹦跳跳的落进去消失不见。那是一个欺诈师,一个名副其实的非人类,中原中也踏着轻快的步子穿越人群,拨开那些对于他来说和孩子无异的人类,花花绿绿的服装在他的手边溜走,红色的斗篷被风掀起来,太宰治一下没有看见那个人的脸,但是他觉得自己的同伴是在笑的,不是因为自己站在这里,而是因为他们又一次找到了对方。

“别用我的帽子做那种蠢事。”

“但是你在笑啊中也。”但是你在笑啊,太宰治想,他一定会打我,带着笑打我。他牵起中也的手,虔诚的落下吻,“愿意和我去看明天的太阳吗?”

又是一个明天,他们的明天太多,多到不希望再有一个明日。

白鸽鸣叫着,盘旋而去,和天空的灰色化作一团,毫不理会在人群中的恋人。

他们难得的,也是第一次,手牵着手,装作是他人在各个店面中穿梭,中也没有忘了要给旅店的孩子带去礼物的约定,他找到了一个异国的商人,在他的手里买下了一套好看的瓷器和丝绸。

“给那个姑娘带些饰品回去呢?”中原中也看着摆放在丝绒盒子里的耳钉,没有阳光的日子他们能够在街上不带伞不带斗篷的走动,中也似乎是格外来劲的,太宰则是双肘撑在桌面上和店员聊天。

“就你的品位还是算了。”他从盒子里拿出一个银色的戒指,毫不意外的指尖被烫伤,“这个倒是挺合适的。”

店员的脸色是在一瞬间变了的,她看见了太宰露出笑意时嘴角藏不住的那一点点犬齿和变成焦黑色的指尖。反观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呢?似乎是同意了太宰的意见,中原沉吟了一声,拿起了一对红宝石的耳钉嘱咐那个店员将它和银色的接住分开包好,太宰则是眉眼弯弯朝着那个店员笑带上一丝的歉意。

吸血鬼是少见的,就如同之前那个血猎所说的,能在大街上晃悠的吸血鬼是更少见了,他们两个出了首饰店之后就开始狂奔。因为店长大概很快就会收到有吸血鬼来店里光顾的噩耗,会有骑士来追捕他们。

威尼斯的冰面还没有完全化开,街角全部都是白色,人群中不断发出惊叫,这次是中原中也拉着太宰治奔跑,他们没有目的地,只是越过湿滑的桥面跨过并不宽敞的水路,不似在广场上的蓦然回首,现在的他们着装散乱,额头冒汗,但是笑意盈盈。他们与昨夜的血猎擦身而过,那个女人似乎是在叹气,但是她没有拔出腰间的枪来,也没有拿下那装在手上的十字架对着他们,只是牵着自己身边男子的手,带着面具款款而谈。

停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把大半个城市跑遍了,这座水上的城市并不大,以他们的脚步不出多久就能走遍大街小巷了。

太宰治停下来,站在月光里擦了擦嘴角问中原,“我能不能喝你的血。”

后者愣了两秒,随后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期待已久的答复,带着满脸不屑拉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那晚被葡萄酒浸湿的锁骨。

太宰治第一次喝到吸血鬼的血。滚烫,辛辣,就好像是往自己的五脏六腑里灌上滚烫的混着银针的辣椒水。它充满了人类所没有的生命力,却没有一丝丝活力,他没办法从那样的液体里感受到鲜活,这也就是他们并非人类的证明。

太宰还记得,当初他们刚过两百岁的时候,他们站在伦敦的街道上,大半夜的,刚刚摆脱被一群血猎围住的险境。倒也没有互相搀扶,他们只是坐在杂草丛里面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好像是太宰,他先回忆起从前的事来。说的有点想走马灯,很多细节中也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太宰还记得,可还有一些事实中原还记得太宰已经搞混了,他们谁也没有指出对方的错误就好像一些事情真的发生过那样。最后中原中也忍不住了,他扑上去咬太宰的脖子,太宰就去撕扯他还完好的衣服。

他们都明白,每一件事都是必然的。不知道是哪里的时钟,中原中也听见那个老旧的管家开始打鸣,准时的,令人遗憾的,所有的回忆都停止到这里,他们没有时间了,这件事情心照不宣,他们都不需要言语,谁都对这个世界没有太多的留恋了,谁都希望快一些结束就好像平常的普通人那般,他们不是一般的吸血鬼,因为拥有永生而感到快乐,他们不是一般的人类羡慕永生而不断地寻找能够与这暗夜一族站在同一水平线上的方法。他们完成了最后的约定,在旅馆的那些遗物,那些上古的东西都将是那对善良的夫妇的东西。他们从不食言,因为他们高贵。他们从不食言,所以他们高贵。

“太宰治。”他大声的喊,“你喜欢我吗!”

太宰治从比自己矮上两个头的人的衣兜里找出那个蓝色丝绒的盒子,一把扯掉了还在他手心里的那只手上的黑手套,银色的指环刺痛了两个人的指尖,身躯以及精神。

“我讨厌你。”

“我愿意和你一起看今天的太阳。”

两颗红色的宝石叮咚作响,一颗落在白色的石桥面上,风吹拂过它沾染上一些焦灰色的灰尘,一颗落在冰凉透彻的水里,敲开冰面缓缓下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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